不破不立从游泳“杭州现象”反思温州的滑坡
朱闻武
毫无疑问，中国游泳在伦敦奥运会创造了历史，向世界发出了强音，宣告中国游泳崭新时代的来临。而引爆一池碧水的两位超新星孙杨、叶诗文均来自浙江省城杭州，他们从同一所体校出来，同在浙江省队受训，同时闪耀伦敦，在奥运历史上写下了辉煌又惊艳的篇章。
得田径、游泳得天下——这是体育界的定律。中国军团因游泳金牌的注入而提升“含金量”，自然，游泳项目的崛起会成为奥运金牌与大众健身的一个极佳链接。杭州人的自豪自不待言，微博转发着杭州体育局局长含泪赋诗，豪情飞扬……
温州奥运选手吕志武在伦敦收获一枚接力铜牌，改写了温州游泳选手在奥运会历史无奖牌的纪录，从温州竞技体育的角度看，这枚铜牌也是历史性的，况且在朱启南两个项目均未进决赛的状况下，这枚铜牌显得尤为宝贵。
然而和孙杨、叶诗文的4金1银1铜的辉煌相比，吕志武这枚未参加决赛的铜牌显然难能值得夸耀。从这枚铜牌，甚至可以去反思这10年，温州和杭州的游泳实力是如何从相抗衡被拉到悬殊的地步。
10年前，在温州体育中心游泳馆，吕志武、陈慧佳、孙杨都在参加同一个比赛——由温州承办的2002浙江省运动会。省运会是每个体育明星的第一个台阶（朱启南的名字也正是在那届省运会上开始被媒体捕捉到）。那年6岁的叶诗文才刚刚开始学游泳。2002年省运会是温州竞技体育的一个巅峰期，孕育出了日后扬威体坛的几位温籍名将。那届省运会温州游泳和杭州游泳各夺得35枚金牌，分庭抗礼。但从另一个角度，温州作为地级市，丝毫不比省会城市逊色，已然是赢了一招。
杭州体育部门意识到了危机，开始反思。那届省运会之后，杭州游泳项目开始“改制”，几个动作下来，效果显现：四年后的台州省运会杭州的游泳金牌比温州多出18枚，到2010年嘉兴省运会，杭州和温州的游泳金牌数为55：25——差距已经悬殊！现在杭州拥有陈经纶体校、杭州健身中心、大关训练中心三个正式训练基地，常年在训的游泳苗子超过600名；“走训制”深受家长欢迎，以致生源充足，到了要开后门才能把子女送到教练手中；选材理念转变，从以前注重水感到欧美化身材与水感并重（孙杨就是典型例子）；政策扶持，游泳特长学生入学有“关照”，可特招，优秀选手退役有妥善安排；明星效应，前有吴鹏、杨雨，现有孙杨、叶诗文，杭州掀起了新一轮游泳热……
与杭州的良性循环蒸蒸日上相比，作为连续八届的“全国游泳之乡”温州，游泳训练面临一系列困境：温州仅有体校一个正式训练点，且体校仅有一个25米训练池——如此之差的训练条件已经不能用“螺蛳壳里做道场”来形容了，而是“带着镣铐的舞蹈”。体校游泳组组长林建国，是阮怡、吕志武两位奥运选手的启蒙教练，他不无伤感地对记者说：杭州的生源充足，教练可以放心地挑选自己中意的苗子。而温州现在生源缺乏，教练要把孩子“骗”过来练。
生源问题牵涉面很广，关联到教育政策。而地域限制也是一个重要因素，比如家住新城的孩子，如何送到位于西片区的体校练习呢？这样一来，除非入体校或家住附近，否则“走训制”难以实行。但“走训制”温州不是没有，温州体育中心游泳训练班就是实行“走训制”，吸收了东片区的生源，这成为体校之外的一个补充，开办12年来，也有多名苗子输送到省队集训。但相比之下，体育中心的教练班子是新团队，白手起家，和体校这个“老革命”之间，无法形成像杭州的“三大据点”那样的激烈比拼，目前也还没有推出特别出彩的苗子。体育中心负责游泳训练的张海强感慨地说：杭州对游泳的重视和教育政策的支持，温州根本没法比。
看完了伦敦奥运会游泳比赛，从电视中感受到了孙杨、叶诗文激动人心的一幕幕，市体育局局长亓宾坐不住了，“游泳中国风，中国杭州风。游泳也是温州的王牌项目，现在和杭州差距如此之大，我们从中要如何反思？”
亓宾认为，杭州方面对游泳的重视，对训练机制的大胆改革，政策上的扶持，形成了良性循环，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。而温州不仅训练设施差、生源与人才缺乏，训练机制上也过于依赖体校一家，形不成竞争氛围。设施、生源、人才、机制，几个因素交叉纠缠，互为作用，杭州藉此良性，温州因此滑坡。
市体育局曾向全国招收游泳高级教练，但应聘者往往被温州的生活成本、高房价吓到，而温籍优秀运动员退役后想回温州效力，但编制又难以解决，往往便留在外地执教。归结起来，温州仍在吃老本！
不破不立！温州游泳的业余训练，之前不仅吸引杭州教练和省队的教练来取经，在全国也是叫得响的。宝贵的经验与模式，必须破旧立新，必须加以新的要求，辅以新的机制，才能焕发新生，体现时代特色。
亓宾表示，温州不能放弃游泳这个曾带来数不清荣誉的拳头项目，温州游泳有雄厚的基础和强大的底蕴，现在要做的就是向10年前的杭州学习，以新思路破除禁锢，以新机制激活旧模式，以社会办体育为补充和激励，以“体教结合”扩充生源……如此，温州游泳才可以期待一个灿烂的明天。
闪耀伦敦的泳坛超新星孙杨、叶诗文均出自杭州。作为近邻，作为连续八届“全国游泳之乡”，作为10年前游泳实力与杭州相抗衡的城市，温州该如何反思，从中获得什么启示？